逆光 27
须荒
未来paro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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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7.
“真相……”荒不受控制地抬头，对上月读浅色的瞳孔。为什么……明明自己并不想这么做的，是用了催眠的手段吗？此时月读的双眼变成了打开记忆的钥匙，通向异世界未知的领域，荒感觉自己跌入了深渊，又像灵魂脱离了身体在星辰中快速穿梭，他停在了时间的终点——一颗孤零零的，挂在巨大环型摆件上自转的月球。
一双黑色的手从星夜中托起它，似乎是在这双手的作用下，这颗天体才拥有了自转的能量。“他”感应到周围有其他目光正看向自己，手中的月球又亮了几分，将融入于星空的五官照亮。
那是……自己的脸？荒倒吸一口凉气，只感觉自己在对方面前是如此的渺小。
巨大化的荒将目光从手中的月球上移开，他的双眸如浅浅的月光，决绝而悲伤地看向荒：“你……”
对方的声音平静且温和，但配上这张脸，竟有股莫名的孤寂。
“你不该来这里。”
……
荒的身子向后倒去，随即被月读从后面扶住。他将荒轻轻放置在店内的沙发，盖上一张毛毯，然后倒扣用于计时的沙漏。
“等沙漏流尽，你就会知晓一切，荒，届时的你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？”
此时须佐这边已抵达黑夜山废弃工厂，由于当年的案子未结，此地也没有被其他开发商回收，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有时会在这里安家，生活在此地的流浪猫狗在废墟间争夺地盘。
伊吹当年也是在此地走失，不过须佐这次前来并没有找到那只罕见的三花公猫。他凭着记忆来到当年被炸毁的密室入口，门上的血迹已经变黑，但依旧提醒着须佐当时的场面。
“荒……”他捏紧拳头，搬开挡路的金刚板，念念有词：“我，不会让你再受到半点伤害！”
“你不肯说，我就自己去找。”
“你身上背负的一切，究竟是……”
密室顶岌岌可危的钢筋抖落几粒粉尘，在须佐挪开废墟后失去了支撑，看着更加摇摇欲坠。
“此处应是炸毁了才对，之前取证的同事已经大致做了清扫工作……”须佐抚在承重墙上测试房间的安全性，确认无误后才小心地走进密室。他一下认出了荒跌落的血迹，确认记忆中荒倒下的位置，还原密室原本的模样。
实验台，有三个实验台，上面有无数瓶瓶罐罐，因为爆炸被炸碎了，桌子里除了试管和实验道具以外没有任何有价值的文件。但房间里有一面完全刷白的墙，一般情况下实验室很少会安排空白的墙面，大多会摆满架子，放上需要静置的试验品。
这边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，须佐换个方向，抬头看到天花板上的电路，虽然上面本该出现的仪器早已面目全非，但仍然能看出一台投影仪的轮廓。
想不到这邪神还挺懂得享受，一边做实验一边看投影？
密室内的情况须佐大致探查了一遍，乍一看是真的没有什么遗漏的文件，或许只是自己没有发现。
唉，自己要是有荒那般敏锐的洞察力就好了！须佐一拍脑门，回想月夜见尊曾经和他分享的办案细节：
“第一，要以对方的思维去思考他的作案手法和动机。”
“我无法和变态同步脑回路。”
“……第二，学会观察环境中不该出现或者反常的事物。”
“看不出来……都太正常了。”
“……那么你就思考你觉得正常的东西，是如何合理的出现在这里。”
“啊……”须佐顿悟，不该出现的东西，不就是实验室里的投影仪吗？怎么看这东西都应该出现在会议室中，为什么是在实验室，甚至是被邪神安排为密室的房间内？还有一个被自己忽略的、出现在架子后面的插座，既然房间是邪神特意装修的，在安排上定有讲究，而不是浪费一个电路插座藏在架子后面。当须佐注意到这个插座时，才发现插座和周围灰头土脸的废墟格格不入，就好像在爆炸后有人将它翻新了一般。
须佐戴上办案用的手套，防止自己的指纹破坏插座上的线索，再一次确认这里在案发后，曾经有人来过。上面也许有留下这个人的指纹，但对方似乎有很强的反侦查能力，并未留下能识别的印记。
为什么独独对这插座动了手脚？须佐鬼使神差地拆开插座，里面并没有连接的电线，而是被挖空了一块小小的空间。他伸手一掏，摸出了一面VR眼镜，下面还压着一张字条：
“戴上它，你将重新认识自己。”
“……”唬人呢？一副眼镜，没有链接任何设备，怎么播放画面？
但是须佐还是戴上了。
呵，果然什么都没有，自己居然会相信这样离谱的话，可笑可笑。
正当他想要摘下来的时候，眼前的图像变成了当下流行的第一视角游戏的画面。模仿眼睛缓缓睁开的视线，屏幕黑了一秒，又展开新的场景：天空如混沌，不见日月，星辰陨落，一片生灵涂炭。
须佐对这样的场面有点熟悉，它曾无数次在自己的意识里一闪而过。此时的他手持一柄金色长剑，像魔幻动画里拥有主角光环的角色常用的款式。
须佐环顾四周，无数身着白袍的人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，身下被金色的液体覆盖，无一例外的，他们都死了，这金色的他们的血吗？不知为何，看到这样的画面，他内心竟产生了莫名的愤怒。
下一秒，一根肋骨从他胸口穿出，他感受不到疼痛，却顺着主角的目光，看到胸膛不断穿出的骨刺，沾染他红色的鲜血。
“呃……”主角痛苦万分，微弱的呻吟着，随后又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骨头被碾碎的声音。又一根骨刺贯穿了他的喉咙，可怜的主角连半点痛呼都无法泄出，不时抽搐的喉部肌肉发出阵阵漏风的声音。
降临在他面前的，是一名裙摆上挂着无数毒蛇的……男人？这个世界的人，似乎在穿着风格上更接近日式和风。画面至下而上停在男人的脸，须佐一眼认出他。
“邪神！！”
为什么会是他？难道自己代入视角的主角是……
手中的剑被对方控制，直指自己，冰冷的剑身反射出主角的模样，正是须佐之男自己。
“等下……噗！”
五把天羽羽斩齐齐刺向须佐，不用想都知道自己被捅成了筛子，主角的死亡宣告了故事的终结，又在下一秒重构新的画面。
他被吊在刑具上，无法挣脱，眼前的妖怪不由分说地给他灌下从视觉上就能判断出有毒的药，然后画面陷入黑暗……
这一次，他化作金色的光影贯穿了巨大的蛇身，将巨蛇从头到尾劈成两半。
“这回死透了吧。”
在雷云中的战神气喘吁吁，面对再起不能的邪神，须佐也感同身受的松了一口气。
然而，四处喷溅的蛇血浸入大地，一瞬间，整个世界的土地都变成了充满瘴毒的黑紫色。瘴气从裂开的大地喷向高天，似是死去的邪神对这世界最后的审判，终焉如期降临。
“够了。”
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，它是如此的熟悉，清冷而平淡，如他那位喜形不于色的哥哥一般，听不出任何情绪。
“荒……？”他转过头，蓝色的星辰构筑法阵把他从充满瘴气的世界线拉回来。
“我们已经尝试了无数种可能，但无论是须佐之男的牺牲，还是击杀邪神，世界最终都会因此走向灭亡。”荒手中的星盘记录着他们往返穿梭于时空的次数和节点，再逐一划掉。
“没有时间了，邪神通过时空之门扰乱过去的历史，导致虚无涌入命运之河。老师，这就是您想看到的结果吗？”
“老师？”顺着荒的目光，须佐看到了那位被荒称为老师的人，竟是指挥官月读。
“世界的命运本就是毁灭，荒，你在做逆天而行的事。身为预言神，你我的命运都只是见证这一切，而非做出选择。放弃吧，你是改变不了命运的，无论你做怎样的挣扎，这条线都会走向终点，即使你们隐忍千年，付出代价，也远远不够。”
邪神的虚影不知何时也出现在这里：“为何如此执着呢？荒，这个世界毁灭了，你们师徒二人依然可以存在于虚无，为我所用呢。”
“不，”荒浮空于命运之河中心，“既然世界线已千疮百孔，那我便以此身为代价填补。既然命运之河已迷失方向，那我便用自己的灵魂为其引导正确的方向。邪神，老师，还有……他。”荒看向须佐，眸子里却没有他的影子，“就由我来付出代价，我来编织一个真实的、全新的世界。”
“那么你呢？？”须佐质问，用自己的身体，用自己的灵魂，那荒还剩下什么？
在场所有人都无视须佐的存在，众目睽睽之下，星陨月坠，荒化作碎片，命运之河拥有了自己的意识，避开了黄泉岛镇守的虚空漏洞，它们绕过黄泉岛，去往未知的方向。
“荒！！”须佐睁开眼，自己躺在治安署的操场草皮上，蓝天白云，还有麻雀在操场嬉戏，一切是如此的祥和。他还在回味自己看到的种种画面，和自己脑海里闪过的片段全部连在了一起，莫非真是所谓前世今生的记忆？想到荒做的一切，须佐的心脏就好像被骨刺贯穿一般钻疼。
“快离开。”一个声音在脑海中提醒他。
意识到自己戴着VR眼镜，须佐连忙摘掉眼镜，他用手机确认了周围没有与VR眼镜链接的设备，决定把它带回去好好研究。摘下的一瞬间，脑袋有点晕，可能是因为看久了，眼睛也很干。
须佐揉了揉眼，快速从密室废墟中离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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